黑色幽默-存在主义的承继与背离

科技信息　。本刊重稿ｏ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ＩＮ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　２００７年第９期　黑色幽默一存在主义的承继与背离　冯海燕　（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　山东　青岛２６６０７１）　－摘要：作为两个文学流派，存在主义与黑色幽默不仅在时间上有承前启后的联系；在内容特点、写作风格等方面，前者对后者都有着深远的　影响。同样都是着重描述现代人在残酷冷漠的社会环境中的无所适从，虚无荒诞。然而，黑色幽默小说家并不满足于对存在主义哲学和文学的　简单继承。而是在自己作品中加入了更加现代、实验性的成分。最显著的便是“绞刑架下的幽默”，使人面对无意义的存在、社会的荒诞时，只能　无奈的大笑。用喜剧加绝望的独特手法来反映现代人的生存困境。　关键词：存在主义；黑色幽默；荒诞；虚无　存在主义文学伴随着存在主义哲学的繁荣而盛行于二十世纪初　郁、严肃、传统的，基本上没有幽默的成分，其对迷失、异化这些存在主　期的欧洲文坛。在著名哲学家萨特和加缪的作品中，存在主义渐趋成　义概念。也都是用严谨的文风表现出来的。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黑　熟。荒诞、厌恶、恶心、虚无，这些词汇频频出现在存在主义作品中，竭　色幽默小说家对于存在的无意义，往往采用喜剧与绝望相结合的独特　力体现社会现实的残酷，以及人身在其中无法排解的无奈与绝望。它　手法．其所展现出来的视角，却是有着更甚于存在主义小说的阴暗与　的一个主要论点是：人的存在先于人的身份（Ｅｘｉｓｔｅｎｃｅ　Ｐｒｏｃｅｅｄｓ　严肃。让读者在无奈的大笑后，体会到强烈的痛苦与绝望感。这类小说　Ｅｓｓｅｎｃｅ１．人可以主观性地自由选择在世界中的特殊身份，徘徊于选　在幽默调侃表现手法的伪装下，使人们放松了警惕，因小说中人物的　择、自由与存在的焦虑之间。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人类无论是在　荒诞举动捧腹大笑，然后又在貌似的不经意间向读者赤裸裸地展露生　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文艺复兴以来所提倡　活的残酷、社会的阴暗，使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受当头一棒，其所　的以人为本．自由、平等、博爱的口号，都被无情的炮火炸得粉碎。人们　对社会、对他人、甚至是对自己，都充满了悲观绝望的态度。原先具有　反叛精神的存在主义文学，也在所谓“理性”的大众文化氛围中，渐渐　变得程式化．被禁锢在消费者至上主义的牢笼中。那些说教式的理论　已经不能满足人们对于寻找最终答案的渴望。这时，黑色幽默适时的　诞生了。　产生的警醒效果不言而喻。　・　其次是两类小说家世界观的不同，以及对都极力描写的荒诞社会　环境的不同反应。存在主义小说和黑色幽默小说都明显的意识到人类　的苦境、社会的残酷以及生存的无意义，但是其小说中人物对这种无　意义的应对．却是大相径庭的。加缪在自己的小说中一直严肃地建议　那些痛苦地想自杀了事的人，要坚持不懈地反抗生活中的种种苦难，　他笔下的“荒诞英雄”西西弗以无效的劳动体验自己的存在，甚至体验　黑色幽默作品同的东西，即是在绝望中的幽默及玩世不恭的　嘲讽．它是幽默的，但是在幽默中包含着阴沉的东西；它是绝望的，但　到一种自由的感受。因此，存在主义实际在一定程度上是积极的，乐观　是在绝望中又发出了大笑。加缪早已对“荒诞感”做过阐述，“荒诞从根　的．认为通过自身与外部世界的联系和相互作用，人类是可能找到继　本上讲是一种离异，它栖身于被计较的诸成分中的任一个之中，它只　续生存下去的理由的。而黑色幽默小说家认为外部世界的一切事物都　产生于被比较的成分之间的较量。”嘿色幽默小说家显然是吸收了存　是非理性的．一个理性的人与冷漠外部世界没有任何积极的联系。而　在主义对荒诞的理解．并将其始终贯彻于自己的作品当中。在《第二十　在这致命的联系中，人总是失落的一方，如果说他还仅存一点保留自　输得幽默。然而就是这点微弱　二条军规》中．飞行员尤索林心中胜过一切的渴望就是活下去。这样一　己尊严的希望的话，便是能够输得优雅，个单纯的信念．促使他不采取种种极端疯狂的举动达到活下去的目　的希望．在黑色幽默小说家绝望的笔调下也是小得可怜。巴思１９６７年　Ｔｈｅ　Ｅｎｄ　ｏｆ　ｔｈｅ　Ｒ０ａｄ）中，主人公雅各布，是无所适从　的。如多次装病躲到后方医院；在官兵喝的菜汤中掺人肥皂，致使全体　的小说《路尽头￣（患了功能瘫痪症，无力对　官兵食物中毒以推迟战斗任务。这些看似荒诞、让人啼笑皆非的行为，　的现代人的典型。他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兴趣，却是尤索林对现实的坚决反抗。在他眼中，所有危及自己性命的人都　自己生活中的任何事情做出选择。雅各布像是走到了“路尽头”：前方　是敌人。最可怕的敌人，并不是那些朝他开炮的陌生德国兵，而是卡斯　已无路可走．更无所谓希望和幸福。他在小说结尾走到公共汽车终点　　卡特上校．一个为了自己的名声和利益，不顾下属死活的冷酷军官。尤　站．突然发现他“所有的动机都用完了，正如汽车的汽油用完了似的。没有理由做任何事情……”④通过雅各布荒唐的　索林真正要对抗的．是一条并不存在却又无处不在的军规一第二十二　没有理由到任何地方．生活经历．巴思对人类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之后普遍的生存状态进行　条军规。　前面毫无希望可言。将黑色幽默的悲观论调　在黑色幽默小说中．绝望和悲观主义可以作为对残酷现实的控　了反思．人们已走到尽头．将黑色幽默完全定性为悲观消极的也是不准确　诉．具有了某种道德目的。而正是存在主义哲学ｌ和文学深入美国思想　贯彻到底。然而最终．领域、占领意识形态的重要方面，为黑色幽默小说提供了哲学和思想　的．更贴切地说，它是游离于悲观与乐观之外，以第三者的姿态，用戏　　意识土壤。两类小说对“存在”环境的重视和对“人”的感受的细腻描　谑的笔调，来面对这个冷酷无情的世界。总之．黑色幽默小说家们的作品始终是黑色的，尽管有幽默，也是　摹．都有着无法分割的联系。如萨特的长篇小说《厌恶》（Ｌａ　Ｎａｕｓ６ｅ，　１９３８）。以日记体写成，没有传统小说所必需的情节，有的只是松散的　“绞刑架下的幽默”．尽管有抗争，也是极其微弱的消极对抗。其基调是　甚至是绝望的，这是其与存在主义小说一脉相承、揭示现代西　结构和洋溢在小说中的“厌恶”气氛。这种气氛体现在环境氛围和人自　阴暗的，身上：冰冷的水沟，丑陋的广场，混乱的咖啡馆，处处令人恶心；人们懒　方社会精神危机、反映现代人生存的迷茫和困境的同时，对存在主义　散、盲目地过着无聊的生活，街道上的行人目光呆滞而痛苦。无论是生　的解构和背离。而存在主义哲学和存在主义文学，也为美国黑色幽默　发展和成熟做下了铺垫，开辟出了一条广阔的道路。　存环境还是人文环境。小说中的这座城市都呈现出无与伦比的荒谬和　小说的产生、丑恶。杂乱无章、毫无意义。也就是在这种厌恶的环境中，产生了约翰－　参考文献　巴思的《漂浮的剧院￣ｆｒｈｅ　Ｆｌｏａｔｉｎｇ　Ｏｐｅｒａ，１９５６）中，托德・安德鲁这样　　的人物。与尤索林拼尽全力保全性命不同，托德唯一的目的就是能成　［１］［法］加缪，《西西弗的神话》广西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２版第２７页．功自杀。他在对是活下去还是自杀的探究中，得出了自己虚无主义的　［２］［美］约瑟夫・海勒著南文、赵守垠、王德明译，《第二十二条军规》　　结论：“生活是行动。但却不存在行动的根本理由。因此，最终不存在生　内蒙古文化出版社１９９６年版第５５页．ｔｈ，Ｔｈｅ　Ｆｌｏａｔｉｎｇ　Ｏｐｅｒａ，Ｒｅｖｉｓｅｄ　Ｅｄｉｔｉｏｎ，Ｎｅｗ　Ｙｏｒｋ：　活（或自杀）的理由。”④作为病态社会的人，托德不仅丧失了理想和信　［３］Ｊｏｈｎ　Ｂａｒｅｄａｙ＆Ｃｏｍｐａｎｙ，Ｉｎｃ．，１９６７，ｐ．２２８．　念：也丧失了生存的意义和价值，甚至死亡也成了没有内容的空虚，成　Ｄｏｕｂｌｈ，Ｔｈｅ　Ｅｎｄ　ｏｆ　ｔｈｅ　Ｒｏａｄ，Ｆｉｒｓｔ　Ｅｄｉｔｉｏｎ，Ｎｅｗ　Ｙｏｒｋ：　为美国社会普遍缺乏自信、缺乏信仰、缺乏生活空问和生存基础的真　『４］Ｊｏｈｎ　ＢａｒｔＤｏｕｂｌｅｄａｙ　ａｎｄ　Ｃｏｍｐａｎｙ，ｔ９５８，Ｐ．３５．　实反映　但黑色幽默又并不是简单的照样画样，延续传承。这两类小说也　作者简介：冯海燕，女，中国海洋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语言文学　有着些许差异。　士研究生。　首先．尽管传统的存在主义小说中常出现辛辣的讽刺，但却并没　专业硕‘有黑色幽默小说家惯用的狡黠、幽默视角。萨特与加缪的小说都是阴　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