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翻译的角度看英语和汉语

从翻译的角度看英语和汉语

（讲稿 / 柏敬泽）

缘何从翻译的角度来看英语和汉语？该论题的提出基于翻译学的学理。翻译学的学理可表述如次：从对比两种不同语言的思维模式、赋形表意结构、所承载的文化价值观切入，探索双语之间的翻译转换规律，同时也吸纳相关学科的研究方法及其成果对翻译现象的解释力（interpretive force）。纯翻译理论属于形而上的范畴，担负着揭示翻译现象本质的任务。应用翻译理论则承担着总结双语之间转换规律和翻译实践经验的任务，并反作用于翻译实践，向翻译实践提供具有实际指导意义的参考意见。无论哪一层次的翻译理论都应是描述性的（descriptive）而不应是规定性的（prescriptive）。翻译研究呈开放态势，处在多学科交叉的界面上，可与语言学和文学领域内的许多学科攀亲结合。从学科分类来说，翻译理论研究隶属于应用语言学和比较文学。概言之，翻译理论研究的主要任务是，解释译事的本质，向翻译实践提供指导性的参考意见。

具体地说到汉译英，其学理可表述为：从语言、文化层面考察汉语民族和英语民族在思维模式、认知客观事物的角度、思想赋形于语言等方面的异同点，从中探索汉语英译的规律。从“意合”之中看“形合”是考虑汉语英译对策的基本出发点；从文化现象赋形于文字后在表达上的差异来适当把握“异化”和“归化”的“度”，从而使英译文尽可能地传神、达意，以减轻英语读者理解上的困难，则是汉语英译的目的。

“译即易，谓换易语言使相解也。”（贾公彦：周礼义疏）汉译英则可谓，将汉语换成英语，以使英语读者明其意也。为达此目的，我们必须从翻译的角度来把握英汉两种语言的异同，换言之，即从翻译的角度来看英语和汉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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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和汉语分属不同的语系，二者之间“非亲非故”。英语属于印欧语系，汉语属于汉藏语系。对比英语和汉语，掌握两者之间在赋形表意方面的相似点和不同点，包括两种语言现象中彼多此少、此多彼少、彼有此无、此有彼无、貌同实异之处，是学习英汉互译的一个重要方法。英汉互译的理论、技巧或方法均建立在英汉两种语言对比参照的基础上，解决翻译中棘手问题的对策（包括临时的对策）属于在对比过程中产生的巧思或灵感。潘文国先生在其著述《汉英对比纲要》一书中专辟一章讨论语言对比的哲学基础，对翻译实践很有指导意义（详见 潘文国 2004：21～46）。现将该著作中“对比研究的哲学基础”一章的主要观点扼要陈述如下：

1、哲学是学问中的学问，是指导各种具体科学研究的基础，是关于世界观和方的学问。语言哲学中，最重要的或可称之为核心的问题是语言与思维、与现实之间的关系。世界观是个哲学命题。探讨语言在世界观形成中的作用，是语言研究中的一个重要任务。要以辩证唯物主义的立场来辩证地看世界观的形成，“世界观的形成本身是客观世界在人们头脑中的反映，语言在其中起了勾勒和凝固作用；而世界观一旦形成，便会对人类的认识起巨大的反作用，尤其是语言，有时会强制在它所勾勒的范畴里思考问题。”（潘文国，2004：26）

2、语言是一种世界观，其含义在于：（1）语言反映不同民族的概念和意义体系；（2）语言反映不同民族的价值体系；（3）语言反映不同民族的思维方式。

上述潘文国先生的这些观点充分说明了两点：（1）语言是人类认知客观世界的利器、是思想的载体，“思维本身的要素，思想的生命表现的要素，即语言，是感性的自然世界。”（《马克思恩格斯全集》：42）人类借助语言来认识世界，又通过语言来反映客观世界。（2）王宗炎先生关于“辨义为翻译之本”的论断是真理性的论断。（王宗炎，1998：117）翻译自始至终都在跟意义问题打交道，跟不同的思维方式周旋。

虽然英语和汉语各自，无任何亲缘关系，但英语民族和汉语民族生活在同一个地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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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处于地球的大自然环境中，尽管有历史渊源、宗教信仰、文化背景、生活习俗方面的差异，但对客观事物的认知有许多共同之处，如，“”是行使司法权的国家权力机构；“学校”是受教育的地方；“教堂”“寺庙”是宗教活动的场所；“食品”指可以吃的东西；“白天”和“黑夜”是一天24小时内见得到阳光和见不到阳光的两段时间；此外，高山大川、江河湖海、炎夏寒冬、气候冷暖，等等，这些概念无论用英语还是用汉语表达都不会产生歧义。然而，我们应该关注的是事物的另一面：由于所处的历史背景、社会环境、地理环境和人文环境、以及认知客观世界所取得角度不同，英语民族和汉语民族在生活习俗、意识形态、思维方式和价值取向等方面也存在许多不同之处，表现在语言上就是许多概念意义的外延不同、许多表达同一意思的句子结构不同、许多具有相同喻义内涵的比喻所取的喻体不同。由于设喻所取的喻体不同，还造成了有些说法在英语中有、在汉语中无，在汉语中有、在英语中无的这种此有彼无、彼有此无，对应空缺的现象。例如，汉语用“懒婆娘的裹脚布”来喻指文章写得长而又空洞无物、令人生厌，英语用“wear/pin one’s heart on/upon one’s sleeve”来喻指感情不内敛、过于外露，用“vote with one’s feet”来喻指中途退席以示不满。诸如此类的说法，倘若以直译（word-for-word）的办法处理成英语或汉语，那肯定会令目的语(TL)读者感到大惑不解，莫名其妙。

综合上述，结论就是：译事中的直译、意译（包括阐释性的翻译）以及其它各种变通的处理方法，究其根据所在，均源自对源出语(SL)和目的语(TL)进行的对比分析中。

第一节 英语汉语对比分析举要

现实-思维-语言-观念（或称意念ideas）彼此之间相互作用，若套用生物学的术语，可以说它们之间存在着一条的“作用链”，思维反映现实，语言将思维具体化（objectified），并赋形于文字。观念（意念）是思维活动（对客观存在进行感知）的结果，也要通过语言表述。但是，立足于翻译来考察这条“作用链”，我们应该清晰地看到：1、语言中的现实与客观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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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现实有一定距离，二者并不一定完全一致，完全吻合。2、不同文化圈的哲学传统造成思维模式的差异，而思维模式的差异则造成语言习惯和语言结构方面的差异。3、观念是文化的反映、积淀和结晶（例如，“家有家规，国有国法”的观念；“孝悌”的观念，等等），但不会永恒不变。随着社会的进步和文化的交流，有些观念会发生变化（例如，以男性为中心的“三从四德”观念）。4、翻译是文化交流的桥梁，与翻译结伴而来的是彼此之间对对方语言文化的影响。在进行英汉这两种没有亲缘关系的语言的对比分析过程中，我们要就上面4点进行深入思辨，既从宏观的角度也从微观的角度来把握英汉两种语言的相似之处和不同之处。做翻译养成这种自觉意识十分重要。有这方面的自觉意识，就能提高对翻译敏感程度（即，迅速地想出翻译对策）和在翻译过程中产生灵感（即，对翻译中疑难问题突发的理解力或顿悟）。但必须指出，灵感建基于知识的积累和阅历（即，广泛的对经验世界的感知）。

1．1汉语思维与英语思维对比分析

国学大师钱穆先生在《中国文化特质》一文（载 胡道静主编《国学大师论国学 上》，1998：130～157）中指出：“中国文化特质可以‘一天人，合内外’六字尽之。”我们可以以17个字来概括汉语民族对于客观世界的认知取向：天人合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德经》：二十五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德经》：四十二章）这里的“一”指的是“太极”。“太极”是中国传统哲学术语，指的是派生万物的本源：“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周易•系辞上传》）南宋朱熹认为，“总天地万物之理，便是太极。”（《朱子语类》卷九四）北宋的邹雍则认为心为太极。中国传统哲学源自老庄思想和儒家学说。“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庄子•齐物论》）－－以人为中心，以人生为本位，注重修身、内省、了悟，注重与生存环境（自然界）的和谐，注重整体抽象，从人的角度来分析、观察、推理及研究事物，凡此种种，构成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在这种哲学传统和文化传统的影响下，汉语民族形成了整体性思维模式。这种思维模式更注重着眼于整体，全面观察，知微见著，于细微之处联想到整体，重悟性；叙事更注重综合、直觉、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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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重时间顺序、空间概念；论理则更注重辩证地分析，力求避免绝对化。汉语叙事，习惯上遵循事件的先后顺序，时空描写由远及近、由大及小，流水式地铺陈完毕之后再谈体会或作结论，由“多”到“一”。汉语思维讲究以主体为本的意念观照，形成了一种语言心理方面的主体意识；论理时，强调整体优先和意念的流动而疏于表面的逻辑形式。这种思维模式在语言形式的反映就是，汉语重“意合”（意序）。汉语铺排信息，有两点值得我们关注：其一、往往遵循从“已知”到“未知”的原则，说“这是什么”而不说“什么是这”(What is this)；其二、话题(Theme)居先, 述题(Rheme)位后，施为者隐身而不露面；以上两点是汉语民族思维的主体意识在句式上的突出表现。话题-述题（T-R）句式在汉语中随处可见，出现的频率很高，比比皆是。整体思维模式对汉语的另一个影响就是，汉语行文讲究节奏、韵律、对仗；讲究遣词造句的匀称、语意上的前后呼应，以求浑然一体。这一点既是汉语行文的审美取向，同时也是除话题-述题句之外，汉语呈现的另突出一特色。中国古典诗词中的格律诗在框架结构方面均可用“易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种中国传统哲学思维模式来加以诠释。汉语语篇结构推崇“起、承、转、合”的布局。汉语文化有“尚象”的传统，在这一传统的影响下，汉语民族偏好将某个特定意义寄寓于具体的物象之中。

根据以上所述并着眼于汉语英译，对于汉语，我们要特别注意把握以下几点：

1、 汉语的主语提挈机制不如英语的明显，汉译英中主语的选择要颇费思忖；

2、 汉语中许多非逻辑表述实际反映的是汉语民族的主体思维模式；

3、 受整体思维模式的影响，用汉语赋形于文字来表达思想时，不凝滞于形，习惯上按照时间、事件的先后顺序，空间的大小顺序，概念的大小顺序，来进行排列组合，构建句子或话语；汉语的句子或话语形散神聚，以意驭形，讲究整体的铺陈表意；汉语实际上是一个形散意合的表意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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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汉语的四字格词组、对偶句式，骈偶词组反映了汉语民族在语言上的审美取向。

5、 “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周易••系辞下传》）汉语中的隐喻、或谓以此喻彼、以彼喻此的说法大多都能反映其具象思维的模式。

如果对西方哲学文化追本溯源，其源头可在古希腊那里找到。西方哲学发轫于逻格斯①

(logos)，西方传统文化发祥于古希腊罗马神话和《圣经》。西方哲学从逻格斯那里一路走来，始终坚持形而上的理性思辨传统，把认识宇宙、征服自然作为人类的根本任务；将宇宙、自然作为认知对象置于人的对立面；认为知识就是力量，所追求者，乃克服和战胜自然，明显地带有主客体分离的倾向。西方哲学注重在细微之处穷明事理，追求概念的明晰、准确，对客观事物的细微分析甚于综合观察、整体表述，偏重于细微理据而疏于玄览了悟，属客体性思维。应当说，西方哲学带给西方人的智慧对于促进人类科技文明的发展和科学技术的进步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但是，诚如钱穆先生指出的那样，“西方哲学所求之真理，亦多属自然真理，少人文真理。”（胡道静主编《国学大师论国学 上》，1998：153）西方传统文化崇尚ego-trip(自我表现)和个人奋斗，崇拜敢于向大自然挑战、不屈服于命运左右的英雄，《鲁滨逊漂流记》可援为显例。西方人的小说注重人物个人的心理描写，善于设置悬念，西方人的侦探小说，其内容有极强的逻辑推理性。这些都反映一点：西方人长于逻辑思维，习惯于在细微之处格物致知。细胞学之所以发端于西方医学，其原因正在于此。庄子虽有“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Cut away half of a rod and keep halving what is left , and that will be no end to this process .”)的深刻识见，但古人的这一智慧，依然是从整体出发来看待事物，与西方人有着明显不同的视角。

虽然西方人的精神生活领域里，“上帝”是最高的统治者，“上帝”是统治一切的象征，但西方的哲人从未放弃对思想、思想自由的追求。自尼采宣布上帝死了以来，在当今的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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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界，反叛传统、传统已蔚成风气，成为一种时髦。现代西方哲学、文艺批评理论、翻译理论给人一种“有话不愿好好说、有道理不愿好好讲”的感觉，然而，如果我们能循着西方人的思路，进入他们的语境，来透析西方学者的理论，我们又不得不佩服他们在细微之处穷究事理的高明与执着。西方学术界产生新概念、新术语的能力似乎要比中国学术界高出许多，也正好说明一点－－西方人的思维方式导致他们观察事物、分析问题喜欢从细微之处着眼，始于对事物细微之处的认知。

英语是在西方历史文化环境中形成的一个大语种，属于索绪尔所说的以语法为主的语言。西方哲学文化对英语民族思维模式的影响主要反映在如下几个方面：

1、受西方哲学崇尚个体思维之传统的影响，英语民族侧重于从微观角度来认知事物。即使对同一类属下的事物进行命名，亦命名，讲究名随实变；而不像汉语那样，有明显的命名统一观，往往在类属概念前加描写语。当然，我们说“往往”，是指不宜绝对言之。

2、重逻辑理念。在语言上的表现是：英语的语法是显性的，对句子结构的支配约束机制很强。英语非限定谓语动词短语的表意功能很强，可根据需要使用，跟句子主干黏着，以构建意义完整的句子。但英美人在使用这类短语时，会自然而然地考虑到其逻辑主语就是句子主干的语法主语。如若不是，则要将它变成主格结构。使用其它短语时（如，介词短语、形容词短语、名词短语，等），情况亦复如此，短语的逻辑主语必须与句子结构的语法主语一致。

3、英语中两个以上的有逻辑关联的意思单位组织在一起并赋形于句子时，多取主从复合式，全句以主谓结构统摄，主次分明，从句中可再套从句，呈环环相扣之势，延伸句子的自由度很大，并且可再必要之处嵌入短语，长句的构成能够做到一气呵成，有“纲举目张”之效。英语的主从复合长句十分讲究主句与从句之间的逻辑接续关系，修饰语(modifier)与被修饰语(modified)之间关系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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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重以客观事物作为叙事或论理的着眼点。在句法上，英语和汉语又一个区别是，英语常用非生物的(inanimate)名词做主语（又称“无灵主语”），而汉语习惯于用表示人或生物(animate)的名词做主语，英语无灵主语(inanimate subject)出现的频率高于汉语。英语中一些以无灵主语构造的句子，往往会成为翻译的难点。汉译时，如果不能深解其意，而只斤斤于字比句次，译文肯定不堪卒读。例如：

A．A new dignity crept into his walk.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走路的姿态显得庄重些了。

B. Cuff’s fight with Dobbin, and the unexpected issue of the contest , will long be remembered by every man who was educated at Dr. Swushtail’s famous school .(W.M.Thackeray : Vanity Fair)

凡是在斯维泰尔博士的那位名校里念过书的学生，过了许多年后都不会忘记克甫跟杜宾曾打过架，但事情的原委却出人意料。

以上举的两例，英文是地道的英文，原汁原味；参考译文是语感合格的汉语，符合汉语的表达习惯。值得我们思考的是，如果做汉译英，碰到与译例类似的语言现象，我们能从中得到什么启示？

5、在西方哲学长于形而上的抽象思辨的传统影响下，英语民族偏重于抽象思维，在语言上的表现是：虚词往往实指。英语民族常用抽象名词来表达具体事物或情况。英译汉时，需将英语的虚词或抽象名词的含义具体化，方能满足偏重于具象思维的汉语民族读者的阅读心理，营造语感合格的汉语句子。“虚词实指、实词虚指”的转换问题是翻译初学者遇到的难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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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看下面的示例：

（1）I’m time-rich but cash-poor.

我有的是时间，缺的就是钱。

（2）After you !

您先走！（客气话）

（3）You have to be on your own!

你得靠自己了！

（4）In line with latest trends in fashion, a few dress designers have been sacrificing elegance to audacity.

有些服装设计师为了赶时髦，迎合时兴，舍弃了优雅别致的款式，而一味追求坦胸露体的奇装异服。

（5）Wisdom prepares for the worst; but folly leaves the worst for the day it comes .

聪明人防患于未然，愚蠢者临时抱佛脚。

（6）He was quite a phenomenon in the diplomatic commun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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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交界他算得上是一位风云人物。

（7）A complex bureaucracy favors the status quo.

复杂的官僚机构热衷于维持现状。

（8）His mind is scientific rather than literary .

以他的聪明才智，他更适合搞科学研究而不是文学创作。

（9）Arrogance and complacence turned out to be his ruin.

骄傲自满最终毁了他。

（10）I’m not artistic and I can’t make any comments on the picture.

我不懂艺术，我没法对这幅画作出任何评论。

英语中有许多介词、副词之类的虚词含有动词意义，如，例（2）中的after，例（3）中的on；它们或可黏着于实义动词之后，构成动词性短语，补足说明动作的结果或进入的状态。如，into , away等，在表意功能方面，作用很大，例如：to persuade sb. into doing sth. , to tear oneself away from somewhere ; 等等，例子很多，不知凡几。英语民族习惯于将客观世界里的具体情况或现象抽象成概念，如例（4）中的elegance , audacity ；例（5）中的wisdom , folly ；等等。如果我们能把握这种思维上的差异，在做汉译英过程中，就会在遣词方面遇到相应情况时，获得使用抽象名词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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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我们从翻译实践的角度，撮其扼要，对比分析了英语民族汉语民族在思维模式方面的差异。这样的对比分析是粗线条的，旨在服务于翻译实践，给初学者带来一些启示。分析型思维和综合型思维是人类思维的共性，也是人类认识客观世界共有的能力，比如，隐喻认知作为人类共有的认识客观世界的基本方式和重要手段，主要就是通过从具体到抽象、从分析到综合的思维过程来完成的。有关隐喻的研究成果说明，隐喻本身反映的是人类的思维方式。隐喻组织经验，把抽象的模糊的思想、感情、心理活动、客观存在的事件、状态孕育的概念意义具体化、形象化；由一核心概念衍生出一个概念系统。浅见认为，经由思维活动形成概念、通过以此喻彼、以彼喻此来说明事理是隐喻的核心所在；隐喻拓宽了我们认知客观事物的视角，丰富了语言的表现力；隐喻作为人类的思维方式不仅成了人类描写和了解世界的有力武器，而且无形之中也拓展了我们思考和认识世界的维度，同时还丰富了我们思考问题的内涵。但是，若从翻译的角度看隐喻，一切问题都回到了如何析出隐喻的真实意义上来，因为隐喻不仅仅是语言的装饰，更是意义的载体和认知的表达。翻译的策略或对策依据的是翻译的目的和对意义的确切把握。

除上述外，我们在此要指出，作为隐喻的载体，英语和汉语中均各自有其生动鲜活的地道说法（idiomatic way of saying things），但均源自英语民族和汉语民族生活经验的不同和思考问题的着眼点的不同。例如，我们说，“风水轮流转。”英美人则说，“Each dog has his day.”我们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英美人则说，“Beauty is in the eye of the beholder .”或“Beauty is in the eyes of the lover .”我们说，“摇钱树”，英美人则说“cash-cow”。我们说“打七五折”，着眼于实际售价。英美人说“twenty-five percent discount”是着眼于少收的款额。我们说“中国女排大胜日本队”与“中国女排大败日本队”，其中的“大胜”与“大败”成了同义词。而英语或许只能用“big win”来表达。我们说“设身处地地替人着想”，而英美人则说“to step in sb’s shoes”，因为他们同时又有“only the wearer knows where the shoe pinches”的说法。所谓地道的说法，实际上是语言中的自然结构，自有其形成的理据。汉语英译最让人感到棘手的是汉语中一些地道而又通俗的说法如何用英语表达，同时又能达意传神、不让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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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产生歧解或发生误解。因此，我们要注意积累英语中与汉语对应的地道的说法。

有学者指出，东方人的思维习惯是“异”中求“同”，西方人的思维习惯是“同”中求“异”，此见颇中鹄的。（参见 包惠南著《文化语境与语言翻译》，2001：23~34）人类的思维共性大于个性。翻译自古以来之所以是一种能为之事，就是因为人类共同生存在地球上，共享地球给予的生存自然大环境，同时又有着思维的共性。翻译之所以随处可遇陷阱，是因为不同的民族有着各自的思想文化传统、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在其影响之下，形成了相对而言各自独特的思维方式。这些独特的思维方式，赋形凝结语言表述中，为翻译设置了理解上的障碍，进而便可能导致误译或拙译。

“辨义为翻译之本”的确是入木三分的深刻识见！

1．2 汉译英视域中的汉语之特色

汉语是语义型（又称词汇型）语言，通过意念流、依靠词语的排列组合来行文表意，语法是隐性的(covert)。着眼于汉译英，换言之，立足于英语看汉语，汉语有什么特色呢？

1．2．1 汉语的构词 汉语构词的一个显著特征就是其骈偶性，讲究对称，追求音节韵律之美，四字格词组（下简称四字格）为其特色。若立足于英语看汉语，与此相伴而来的问题是，汉语四字格中的个别词属于赘词，在英语中不必表达。例如：

美不胜收的景色 magnificent scenery

万里无云的天气 cloudless weather

引人入胜的故事 very interesting 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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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无垠的大海 boundless sea

汉语的一些四字格能意满自足，具有句子的完整性，常常是意合法的佳构。例如：

饥不择食 Nothing edible is unwelcome to the hungry .

饥不择食，寒不择衣。When one’s hungry, one is not picky with the food available;

and when one’s cold , one will put on any clothes he can lay his hand on .

不进则退。 He who does not advance falls backward

玩火。 Whoever plays with fire will perish by fire.

物极必反。 Once a certain limit is reached, a change in the opposite direction is inevitable.

汉语的四字格一旦嵌入句子当中，大多充当谓语成分，例子不胜枚举。请看下面这两个句中

的四字格：

1、班主任了解到有几个男孩拉帮结伙，欺负新来的同学，她立即干预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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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 the teacher responsible for the class realized that several of the boys were ganging up

together to bully the new comer , she made no hesitation to intercede .

2、只见新叶嫩碧，麦浪翻滚，这春天的景致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What caught one’s eyes was the fresh foliage of tender green and the rolling waves of wheat in

the fields . The mere sight of the spring scenery was enough to gladden people’s eyes and hearts .

1．2．2 以流水小句汇成长句 现代汉语中的所谓长句，多以意念流的形式呈现，小句一个接着一个，形同溪水流淌，节奏感强，形散神聚，意足而止，构成整句。吕叔湘指出，“汉语口语里特多流水句，一个小句接一个小句，很多地方可断可连。”（吕叔湘 《汉语语法分析问题》，1979：27）自五•四运动以来，随着白话文的普及，以口语入文，已对现代汉语的书面语形成不小的影响。以流水小句（running sentences）构成长句，是现代汉语又一特色。这类长句往往主谓难分，主从难辨，若欲将其移译成英语，则应按英语的行文习惯治事，确定主语，分清主从。请看下面的示例：

1、接着，他继续设想，鸡又生鸡，用鸡卖钱，钱买母牛，母牛繁殖，用钱放债，这一连串的发财计划，当然也不能算是生产的计划。（马南CUN：《燕山夜话》）

He went on indulging in wishful thinking. Chickens would breeds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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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ckens .Selling them would bring him money. With this he would buy cows .The cows would breed too and selling oxen would make more money for him .With the money, he could become a money lender. Such a succession of steps for getting rich, of course ,had nothing at all to do with production .（此例引自 连淑能 著《英汉对比研究》：43）

2、鸡蛋省着吃，吃到后来母鸡要孵卵的时候，那是她更操心的时候了，孵卵的母鸡每隔一天要飞出窝来摄取一次伙食，她要先替它准备好；又要时常留心着不使母鸡在窝里下粪，因为这样容易使孵卵。（郭沫若：《菩提树下》）

We consume our eggs sparingly. My wife has to go to a lot more trouble when a hen is sitting .As the brooding hen will fly out of its roost to seek food once every other day, she has to get the feed ready for it beforehand. And she has to be careful not to let the hen leave its droppings in the roost for fear that it should cause the eggs to rot.（张培基 译）

3、书房里格外显得清寂，那窗外碧蓝如碧海似的青天，和淡金色的阳光，还有挟着桂花香的阵风，都含了极强的，挑拨人类心弦的力量，在这种刺激之下，我们不能继续那死板的读书工作了，在那一天午饭后，波便提议到附近吉祥寺去看秋景，三点多钟我们乘了市外电车前去，－－这路程太近了，我们的身体刚坐稳便到了。（庐隐：《异国秋思》）

One day , when the sky was a sea blue , the sunlight a light gold and the sweet scent of osmanthus flowers fitfully wafted over on the breeze , our study seemed all the more cheerless and quiet . Allured by the lovely sight outside of the window, we could hardly concentrate on dull reading .At the suggestion of Bo , we decided to vis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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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ter lunch the nearby Kichijoji Temple to enjoy the autumn landscape . We started out after 3 pm by suburban train and it took us but a short while to get there .（张培基 译）

4、（她回想起童年的身涯，真是如同一梦罢了！）穿着黑色带金线的军服，配着一柄短短的军刀，骑在高大的白马上，在海岸边缓辔徐行的时候，心里充满了壮美的快感，几曾想到现在自己，是这般的静寂，只拿着一支笔儿，写她幻想中的情绪呢？（冰心 《梦》）

(Whenever she looks back on the past, her childhood always seems to be a mere dream!) How in those days it used to fill heart with great pleasure to find herself the very picture of magnificent beauty when , clad in a gold-threaded naval uniform and armed with a saber at her waist , she ambled along with a loose reign on a giant of a white horse , little knowing that she would some day be reduced to being a solitary writer wielding the pen to depict her dreams and emotions !（张培基 译）

5、这儿的峡谷又是另一番景象：谷中急水奔流，穿峡而过，两岸树木葱茏，鲜花繁茂，碧草萋萋，活脱脱一番生机盎然的天然风景画。

It is another different view presented by the gorge here : through which a stream flows rapidly , and on both banks of which are covered by dense woods , deep-green grass and a riot of flowers , really a life-like picture of natural vitality .

6、 每个国家、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文化传统，都有自己的长处和优势，应该相互尊重，相

互学习，取长补短，共同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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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ry country and every nation has its own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traditions, strong points and advantages . We should respect and learn from each other and draw upon other’s strong points to make up one’s own deficiencies, thus achieving a common progress.

以上示例说明，汉语的长句通过意念流的铺排，足意完句，汇聚而成。英译时，则要按英语的行文习惯，依据原文中的语意单位，或破句重组（如，前3例和第6例），或一气呵成（如，第4例、第5例）。若论如何处置，全靠译者的经验和英文造诣，不是读了几本翻译理论著作所能奏效的。

1．2．3 紧缩复合句 汉语的紧缩复合句以话语的明快、简洁，避免使用连词的累赘为其特色，现代汉语中，紧缩复合句用得相当普遍，尤其在口语和俗语中，例子俯拾皆是。英译时，要适当添加关联词语和确定主语。例如：

1、雨一停就出发。

We’ll start off soon after it stops raining.

2、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When men and women work together, a hard job will become more enjoyable and less fatiguing.

3、海里无鱼虾自大。

If there were no fish in the sea, shrimps would become very important. 或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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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 the country of the blind the one-eyed man is the king.

4、活儿没干完不下班。

We won’t knock off until we finish the job.

5、上梁不正下梁歪。

If the upper beam is not straight, the lower ones will go aslant. 或译为，

When those in leading position set bad examples, those under their leadership will not keep going on the right track .

6、不到黄河心不死。

Until all is over, ambition will never die.

7、锅里有饭大家吃。

Let everyone share the food if there is any in the pot.

8、人穷志不短。

Even in poverty one should have lofty ideals.

9、众人拾柴火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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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ire burns high when everybody adds firewood to it.

When everybody adds fuel the flames rise high.

Great things may be done by mass effort.

A team-spirit is the requisite for having great things done.

10、你不说我也知道是咋回事儿。

I have the whole picture of the story even if you refuse to let me know it.

1．2．4 对偶句式和古汉语句式 为文之道，于下面几点需要我们的自觉意识：（1）叙事陈述，贵在简洁；（2）铸词炼意，追求典雅；（3）整理思绪，力求清晰；（4）思辨立论，有根有据。以汉语行文，在（1）（2）两点上，能充分发挥其优势。骈偶对仗是汉语的特点和优点，既简洁又具音乐与节奏的美感。“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彻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唐•王勃）诵读这样的文字，无疑是种美的享受。又例如，“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若以之与英语的“the face that launches a thousand ships ”作一比较，汉语的特色和长处就十分突出了。就语言形式而言，在这点上，汉语明显胜过英语。文言文，言简意赅。我们应该从中国文化典籍中汲取思想和语言的营养。一些古汉语句式仍具有鲜活的生命力。下面，我们举英译汉(E-to-C)为例，来说明对偶句式和古汉语句式用于翻译所起的效果。

1、As the desert is like a sea , so is the camel like a ship.

沙漠若为海，骆驼则为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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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Look before you leap.

三思而后行。

3、Since you’ve come , you’d better stay and enjoy it.

既来之，则安之。

4、Some fishing boats were becalmed just in front of us . Their shadows slept, upon the water, a

gentle quivering alone showing that it was not complete sleep, or if sleep , that it was sleeps with

dreams.

眼前不远，渔舟三五，凝滞不前，樯影斜映在水上，仿佛睡去，偶尔微见颤动，似又未尝熟

睡，恍若惊梦。

5、The authority of science , which is recognized by most philosophers of the modern epoch , is a

very different thing from the authority of the Church , since it is intellectual , not governmental .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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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nalties fall upon those who reject it ; no prudential arguments influence those who accept it . It

prevails solely by its intrinsic appeal to reason . It is, moreover, a piecemeal and partial authority

; it does not , like the body of Catholic dogma , lay down a complete system , covering human

hopes; and the past and future history of the universe . It pronounces only on whatever, at the

time, appears to have been scientifically ascertained , which is a small island in an ocean of

nescience. There is yet another difference from ecclesiastical authority, which declares its

pronouncements to be absolutely certain and eternally unalterable ; the pronouncements of science

are made tentatively , on a basis of probability , and are regarded as liable to modification . This

produces a temper of mind very different from that of the mediaeval dogmatist .(History of Weste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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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ilosophy : p.p. 511~512)

科学的权威，已为近世多数哲学家所承认。此一权威，殊不同于教会的权威。科学权威，理智的力量也；教会权威，统治的力量也。人于科学权威，可以拒绝，可以接受。拒绝，无须受惩罚。接受，无须出于保身家保名誉之考虑。科学所以有权威，唯一原因，是科学有内在的足以令人折服的力量。再者，科学的权威，明一理有一理之权威，明二理有二理之权威。科学的权威，止于已明之理，不若天主教义，包罗万象之体系，道德准则，人生理想，甚至世界之过去与未来，无一不在此体系之内。科学如有所见，仅以此时此物以有科学实证者为限。知识，海洋也；科学之所知，一小岛耳。科学的权威，尚有一点不同于教会的权威。教会每有宣示，必曰此千真万确，万世不移。科学作出的判断，曰此是暂时的结论，此有盖然性，科学的结论可以加以修正，此是科学家共有的见解。科学家之思想，截然不同于中古时期固执教义之士，盖在于此。（许国璋 译）

1.3汉译英视域下的英语优势及特色

严复在其《天演论•译例言》中指出：“西文句中名物字，多随举随释如中文之旁支，后乃遥接前文，足意成句。故西文句法，少者二三字，多者数十百言。假令仿此为译，则恐必不可通，而删削取径，又恐意义有漏。此在译者将全文神理，融会于心，则下笔抒词，自善互备。”严复此论有两层意思：1、英语的语法是显性的（overt），句子结构多为形合式，英语汉译往往需要破句重组。2、点明了英语行文的特点或优势所在。若将严复的这段话译成英语，参考译文似乎可以是：Substantives in English are often immediately explained by postpositive attributive words , phrases or clauses , (as is done in Chinese by annotations outside the text proper ) and sentences are then constructed by adding the necessary parts to make the meaning complete . The syntax of the English language is not quite like that of the Chinese . In the former , sentences may contain 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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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ew as two or three words or as many as scores or even hundreds. If the complex sentences were translated word for word , they would become unintelligible . If improper omission were done , the original meaning might be impaired . In this case , the translator must have a thorough comprehension of the sense and spirit of the whole text . Then he will be able to render it well and satisfactorily .从参考译文我们都可以看出，英汉两种语言在赋形表意上的差别。意合之中想形合，是汉译英思考问题的基本思路。将汉语移译成英语，英语便成了赋形表意的工具，成了目标语（TL）。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如何发挥英语之优势，以求英译文通顺流畅，符合英语的表达习惯。翻译理论界，有学者（如，曹明伦先生）提出文本目的论，强调译者的任务之一就是要把源语文本的意义全部传达给目标语读者，并且要做到通顺、易解。上引严复的见解只涉及英语句式方面的优势，不够全面。英语之优势，举其荦荦大端，有如下几点：

1.3.1同义词、近义词丰富 英语的词汇量丰富，有大量的同义词或近义词。以英语行文，可避免用词的单调、重复。同一个idea可赋形于多个词或词组。英语的构词法以其拼缀法（属词的合成范畴）为我们提供了临时构词的方便。英语的一些合成词形象意义十分明显，例如：

arm-twist ; baby-sit ; jet-hop ; breast-feed ; chain-drink ; love-child ; see-through ; a difficult-to-understand text ; open-door policy ; tight-lipped ; tight-fisted等等，例子不胜枚举，可信手拈来。

1.3.2随举随释、足意成句 英语以S-V为形式主轴，是一种注重主语的语言（a subject-prominent language），句子“意足形完”，讲究主谓一致；又因其有粘着语的特长（从翻译的角度来看，确切地说，就是英语的短语、从句对句子主干的附着力强），以英语作文，十分方便写出紧凑绵密、一气呵成的长句。英语中，一个概念呈现之后，对其补充解释说明的内容便可以短语、从句的形式附着于后，“随举随释，……遥接前文，足意成句”。请看下面的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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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

英语：It was a day as fresh as grass growing up and clouds going over and butterflies coming down can make it.

汉译：绿草萋萋，白云冉冉，彩蝶翩翩。那天的天气是如此的清新，令人心旷神怡。

英语：We sat on the flat clay terrace under an apple tree with a view of distant hills through the afternoon hours until sunset.

汉译：整个下午，直到太阳落山，我们都坐在一棵苹果树下平展的土坪上。从那里，我们可以眺望远处的群山。

英语：Nearly everyone knows the story of “the dog that worried the cat that caught the rat that ate the grain that lay in the house that Jack built.”

汉译：人人都知道这个故事：“杰克盖了房，屋里堆了粮，鼠把粮吃光，猫把鼠抓伤，狗逼猫上房。”

以上三例可谓显例。这类例子不胜枚举，可信手拈来。再看一例：

英语：(But it is now becoming pretty clear that we are causing a great deal of damage to the natural environment) And the planes that rush us in comfort to destinations around the glob, contribute to one of the biggest environmental

problems that we face today----global warming .（原文出自一位英语作者，文章题为Not Serious Enough，载于《21世纪英文报》2009-01-11第1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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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译：乘飞机去世界各地既快捷又舒适，但飞机却给我们带来了我们所面临的一个最大的环境问题－－全球气候变暖。

请细读下面这段叙事文字，推敲琢磨英语的行文规律：

The trawler plunged into the angry swells of the dark, furious sea like an awkward animal trying desperately to break out of an impenetrable swamp. The waves rose to goliathan heights, crashing into the hull with the power of raw tonnage; the white sprays caught in the night sky cascaded downward over the deck under the force of the night wind. Everywhere there were the sounds of inanimate pain, wood straining against wood, ropes twisting, stretched to the breaking point. The animal was dying.

Two abrupt explosions pierced the sounds of the sea and the wind and the vessel’s pain. They came from the dimly lit cabin that rose and fell with its host body. A man lunged out of the door grasping the railing with one hand, holding his stomach with the other.

A second man followed, the pursuit cautious, his intent violent. He stood bracing himself in the cabin door; he raised a gun and fired again. And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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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an at the railing whipped both his hands up to his head, arching backward under the impact of the fourth bullet. The trawler’s bow dipped suddenly into the valley of two giant waves, lifting the wounded man off his feet; he twisted to his left unable to take his hands away from his head. The boat surged upward, bow and mid-ships more out of the water than in it, sweeping the figure in the doorway back into the cabin , a fifth gunshot fired wildly. The wounded man screamed, his hands now lashing out at anything he could grasp, his eyes blinded by blood and uncasing spray of sea. There was nothing he could grab, so he grab at nothing; his legs buckled as his body lurched forward. The boat rolled violently leeward and the man whose skull was ripped open plunged over the side into the madness of the darkness below. (cited from THE BOURNE IDENTITY〔7~8〕 , a novel written by Robert Ludlum and published by BANTAN BOOKS)

1.3.3表意借重非谓语动词（短语） 英语的非谓语动词短语表意功能很强，在句中可以充当主语、表语、宾语、定语、状语及其它功能，为汉语英译提供了许多方便。下面援引一些容易被忽略的语言现象来做例证：

汉语：如要精通英语，就必须下番苦功。

英译：To master the English language requires your painstaking efforts.

汉语：他基于同样的理由从海外来到延安－－投奔党，参加抗日。

英译：He came to Yan’an from abroad for the same reason, to join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in anti-Japanese w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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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要请他来做学术报告，那真是好极了！

英译：That’s great, asking him to make an academic report!

汉语：得马上就离开，真让人感到遗憾。

英译：That’s a pity, having to leave right now.

上面的示例，除第一例外，其它句里，非谓语动词短语均充当了外位同位语（extra-position）。

1.3.4行文造句注重逻辑接续、简略缩合 英语中，若将多个相互间有逻辑关联的意思单位（ideas or contextual units )组织在一个句子里，就有主次之分。汉语英译时，简略缩合、区分主从是个很重要的思维方法。一般地说，A。汉语民族在表述的过程中，若涉及逻辑或事理时，习惯表达（当然不是绝对如此）往往按如下顺序：先发生的事情先说、后发生的事情后说，先说原因后讲结果，先叙事后表态或说出感受，先行假设后行推理（先说条件后讲结果），环境或背景的描述则由远及近、由大及小，概念的陈述则由大范围到小范围、由重要到次要、由程度强到程度弱，整个事件、故事或情况的铺陈则由一般到具体。汉语的主语提挈机制不强，话题-述题句居多。汉语民族有所疑问时，一般首先着眼于客体，然后才考虑疑而欲知的要素，因此，一般疑问句和特殊疑问句词序相同。上述种种，是汉语民族基本思维习惯，或说是，汉语民族的一般思维定势。而英语民族在上述几方面恰恰与汉语民族相反。英语民族一般习惯于先说出感受或评论意见，然后再叙述产生这些感受或意见的事件和原因；概念的描述通常由小及大；逻辑关系的表述往往按说话人对语意重心（或焦点）的取舍展开，原因-结果、条件/前提-推理（结果）、伴随情况-事件主体，等等，它们的孰先孰后的铺陈顺序并无定规。英语民族有所疑问时，总是先想到疑而欲知的现实要素，因此，英语的特殊疑问句以疑问词开头，便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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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条造句规则。B。英语造句讲究主从分明，简略缩合。一般来说，汉语句子中表达情景描述（包括背景描写和伴随情况）的内容、说明理由条件的内容、地点时间(包括年龄)的内容、补充叙述说明或附带解释、顺便提到的内容、说明动作方式和动作之目的、结果和程度的内容、说明非事物本质的内容以及退一步或进一步说法的内容，在移译成英语的过程中，要作为英语句子中的次要成分处理，而不宜处理成英语句子的主干。我们将专辟一章论述“分清主从、简略缩合”。请先看下面的例句，琢磨其中的翻译门道：

•总之，没有人去理他，使“他茕茕孓立，形影相吊”。

In short, he was left out in the cold , standing all alone , body and soul comforting each other .

•老船夫累了一天，睡了；他孙女儿哭倦了，也睡了。

Both the old ferry man and his granddaughter fell asleep, the one tired out from a whole day’s work , and the other from weeping .

•这位农民工只身一人来到这座大城市，分文莫名，举目无亲，无依无靠。

This migrant worker from countryside managed to get at the big city alone, moneyless and no relative to look to for help .

•白蜡色的脸上，一对灰溜溜的眼睛，只管盯住周铁汉看，两腿索索的狠命篩着糠。（《平原声》)

His face the color of white wax, he stared at Tiehan with dead eyes, his le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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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king like chaff shifter .

•昨奉大函，诵悉一是。尊稿极佳，惟篇幅甚长，本志地位有限，故不克刊登，良用歉然。

I received your letter yesterday. Your article is very good, but I am sorry that owing to pressure of space, I find it too long to be published. （葛传槼先生的译例）

•我只好买个柳藤箱，把这些东西装在里头，一起用锁锁起来。

I had to buy a box of woven willow to keep these in, all under lock and key .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明•顾宪成 题）

Wind sound, rain sound, reading sound, all the sounds pleasant to my ear;

Family matte, state matter, world matter, all the matters kept in my care.

•少时学语苦难圆，只道功夫半未全；

到老方知非力取，三分人事七分天。

（清•赵翼 诗）

I felt it difficult to make my Chinese perfect as a young learner,

And no reason for my case but that I didn’t work har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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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s a problem of intelligence I know when I am now old,

That“Man proposes , God disposes”lays bare the essence of the matter .

•办好高等教育的关键是师资。一些有识之士慨叹，“师之不存，生将焉附？”

To run higher education in a much better way is badly in need of the first-rate teaching staff, a crucial problem to be solved. Some people of great insight sighed with regret ,“Where would be qualified graduates without qualified teachers ?” (“师之不存，生将焉附？”又可译为：Without the first-rate teachers, to whom the students can turn themselves? Or, Without the first-rate teachers , to whom can the students be attached ?)

•这座小学校掩映在绿树丛中，一条清澈的小溪从中穿过。

The primary school was shut in green woods, with a limpid stream running through.

英文造句，如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相互间会发生逻辑关系的意念(ideas)时，通常按逻辑关系将它们缩合成一个主从复合句。请看下面的示例：

His sons lie in cemeteries in France.

His sons were killed on D-Day.

这两句话就可缩合成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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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s sons, killed on D-Day, lie in cemeteries in France . Or,

Killed on D-Day, his sons lie in cemeteries in France.

仔细考察英语的语言现象，我们就会发现英语的造句规律：英语的主从复合句，无论它多么复杂，它实际上是多个意思单位按逻辑关系的排列组合。例如：

An excellent, all-around student with a congenial personality, she is a promising candidate for WOW , an international scholarship program for outstanding women around world .

上面这句话就包含了下面几个句子的意思：

She is an excellent, all-around student.

She has a congenial personality.

She is a promising candidate for WOW.

WOW is an international scholarship program for outstanding women.

英语造句，讲究简略缩合、区分主从，把握好这一点对英汉互译的提高是非常有帮助的。

1.3.5形合之中有意合 英语多为形合句，但形合之中有意合。英语这一类从句的形式可表达另一类从句的内容。英语同一个意思可用不同的句式表达，句式灵活多变。英语的定语从句往往以定语从句的形式表达状语从句的含义；英语的状语从句往往以这一类状语从句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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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达另一类状语从句的内容。对这种语言现象如果我们有足够的认识，对英译汉和汉译英都有实际的操作意义。例句参见“汉译英过程中的意念框架对应”。

1.3.6英语的小品词数量大，表意功能强。例如：

（1）这次，你得靠你自己了。

This time, you have to be on your own.

（2） 这个病人现在可以起床，到处走走了。

This patient is up and about now.

（3）You seem down . “Why are you feeling low?”

看来你情绪不高啊。“为什么这么消沉呢？”

1.3.7英语的关联词语/小品词丰富，为其构建长句带来了许多便利②。例如：

（1）Oh , Simplicio , if I should succeed in convincing you of the artfulness----though it is no great artistry----of the author , I should rouse you to wonder----and also to indignation----when you discovered how he , covering his cunning with the veil of your naivete and that of other mere philosophers , tries to insinuate himself into your good graces by gratifying your ear and puffing up your ambition , pretending to have convicted and silenced these trifling astronomers who wanted to assail the ineradicable inalterability of the Peripatetic heavens , and what 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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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re , to have struck them dumb and overpowered them with their own weapons .（转引自《外国语》《译林》编辑部 编《漫谈翻译》1984：120~125）

啊，辛普利邱，但愿我能够说服你，使你看出这位作者的伎俩－－虽则并不是怎样高明的伎俩。他利用你的天真和其他不懂天文学的哲学家的天真，为自己打掩护，企图博取你们的欢心。他把那些想要攻击逍遥学派天界的稳固性和不可动摇的天文学家，说成是毫不足道的，并自命已经驳倒他们，使他们无辞以答；不但如此，他还自命用他们自己的武器驳得他们哑口无言，无力还击。他就是用这种伎俩使你觉得娓娓动听，并鼓起你的无名勇气，如果你一旦发现他是怎样做到这样的，我当会引起你的惶惑－－并且使你感到愤慨。（周煦良 译）

（2）Since it is beyond doubt that a part of free phosphates formed by the above method forms phosphoric esters with hydroxyl radicals or causes a weak ionic bonding with nitrogen----containing radicals , these bonds being relatively weak , it follows that if the ambient PH value is made to be somewhat acidic , for example , equivalent to about the acidity of citric acid , hydrolysis occurs readily whereby phosphoric acid in a free state is again formed and passes into the solution , thus converting the water or citric acid insoluble phosphates into those that are soluble and enabling this reaction to occur repeatedly .（转引自 黄龙 著《翻译学》1998：441~442）

用上述方法生成的高磷酸盐的一部分与羟基形成磷酸酯，或与含氮基团产生弱离子键（相对地来说，这些键是较弱的）。由于这一点是肯定无疑的，因此可以推定：如果使周围的PH值呈微酸性（比如说，大致相当于柠檬酸的酸度），就很容易发生水解，又生成游离状态的磷酸，进入溶液中，从而把不溶入水或柠檬酸的磷酸盐转化成为可溶入水或柠檬酸的磷酸盐，并使这种反应能够反复地进行。（黄龙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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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英语的实词可分成三个品级：名词、代词为第一品级词；动词、形容词为第二品级词；副词为第三品级词。它们之间可以互相转换。请琢磨下面的示例：

（1）她书教得好，很受学生欢迎。

She is a good teacher, very popular with her students.

（2）他能吃能睡。

He is a good eater and good sleeper.

（3）他读得很仔细。

He reads very carefully.

He reads with great care,

He is very careful in reading.

He is a very careful reader.

1.3.9实词←→虚词：英语实词虚指、虚词实指的语言现象值得注意。相对而言，英语中“虚词实指”的出现频率高于“实词虚指”。请看下面的示例：

（1）His mind is scientific rather than literar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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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才智，他更适合做科学研究而不适合搞文学创作。

（2）He was quite a phenomenon in the diplomatic community .

他（曾）是外交界的一位风云人物。

（3）这幅画，我不喜欢。

This picture is not to my taste.

（4）你说咋办就咋办，听你的！

I’ll play your rules!

1.3.10无灵主语③（inanimate subject）：英语的无灵主语常常用来说明原因或理由，陈述前提条件。就修辞功能而言，无灵主语主要用于“拟人化”。请看下面的示例：

（1）因健康原因，他有日子没来给学生上课了。

Poor health has kept him from classroom teaching for quite a few days.

（2）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A high position would bring you far-reaching sight.

（3）First frost comes in the night , a clear , scant-starred night when the moon 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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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ar its fullness . It comes without a whisper, quiet as thistledown, brushing the corner of a hillside garden. Dawn comes and you see its path----the glistening leave, the gleaming stem, the limp , blackening garden vine .

夜空清澈无云，月朗星稀，霜花初降，翩然而至，轻如飞絮，润物无声，柔和地抚摸着山腰上那座园子的一角。清晨，人们依然可见它留下的足迹－－树叶晶莹，树干闪烁，园子里的藤蔓黝黑发光。

结语：附带说一说语感(language sense)问题。“语感”是一种语言在漫长的历时经验和广泛的共时运用基础上约定俗成的结果，是语言表达的优化机制的体现。一般地说，语感是种语言直觉。语感不受刻意为之的逻辑制约，它是非逻辑表达的成因。如果没有长期的经验或经过严格的训练，一个人其本族语的语感要强于外国语的语感。这是不争的事实。刘宓庆先生在其《新编当代翻译理论》一书的第4.3.2节中指出三点：1、语感作用于思维表述上的优化；2、语感作用于语言结构上的优化；3、语感作用于译语总体风貌上的优化。这3点全面概括了语感对语言表达的作用机制。译者对译入语的语感越强，译作的地道通顺程度就会越高，译作的文字表达就越能为译入语读者所接受，这一点也反映了译事的一条规律。

注释：

① 逻各斯（logos）：按《西方哲学英汉对照辞典》（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第578页上该词条的释义是：〔希腊语，源自动词legein（言、说）〕该词的基本意思是所言之事，由此引申出广泛的意义域，例如言说、名声、思想、原因、理性、论证、尺度、结构、比率、比例、关系、原理、公式、定义等等，它的精确含义只能由上下文的关系来确定，但在希腊哲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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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三种含义最为突出：（1）在作为专业术语第一次使用logos的赫拉克利特（Heraclitus）哲学中，它指对所有东西同等真实也同等可接近的客观普遍原则；斯多亚学派（Stoicism）也把logos当作宇宙力量，当作知识原则和因果原则。（2）灵魂的理性部分。（3）一种说明，更恰当地说，一种表述事物本质特性的说明，即定义。在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哲学中，后两种含义起了很大作用。

“不要听从我，而要听从逻各斯。”（Listen not to me but to the logos .）－－赫拉克利特，见第尔斯和克兰兹（Diels and Kranze），《前苏格拉底残篇》，残篇50（Die Fregmente, Fr,50）。

西方传统哲学中的Logos，其含义之丰富程度不亚于中国传统哲学中的“道”。我们可将

logos视为西方人认知客观世界的思想起点。

② 英语的理论著作、科技文献、法律文本中复杂长句比比皆是。复杂长句的构建得益于小品词、关联词语的表意功能和短语对句子主干的黏着力。诚如周煦良先生所指出的那样，“英语有些长句的翻译，对于便是一个有经验的翻译家，也不是轻易动得了的……”〔引自 周煦良撰写的《 英语长句的解剖和翻译举例》，原文载《漫谈翻译》（江苏人民出版社，1984）〕

③ 无灵主语指的是，以不表示生命意义的名词来做主语。英语的无灵主语在“拟人化”修辞格的作用方面与汉语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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